奶喵江岸

暂停约稿/*百无禁忌*

【七五折】暗潮

*胡说八道的现实向。注意避雷。

  建议与前一篇《我们在重逢时道别》搭配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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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轮的汽笛响了两声,震得停在船舷上的水鸟全都扑啦啦飞上了天空。

好远处的天边云层黑压压一片,不多时暴雨一定会落到这边来。空气湿度太重,连皮肤都黏黏糊糊。录制被迫中断,导演用步话机指挥甲板上的工作人员收拾器材。

“……五折?”

吴哲晗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茫然地抬起头跟面前的主持人道歉,“不好意思,刚刚没听太清……”

没关系、没关系。主持人笑着站起身,绅士地一伸手,将她从椅子上牵起来,“是累了么?看你都有些走神。”

“有一点。”

“大概今天就到这里,晚上补录的话会再找你了。”

“谢谢前辈。”

“诶,不谢。”对方赞许地点点头,“快回舱室去,要下大雨了。”

吴哲晗站在舷梯口跟工作人员们一一道过晚安,才转身下甲板。

舷梯踏板又高又窄,她扶着锈蚀的铁质栏杆心惊胆战地一点一点往下挪。勾着腰视线刚躲过铁梁,就看见一个人站在舷梯口仰头望着她。

许佳琪看起来是在那里站了有一会儿了的样子。她手上还端着餐厅的咖啡杯呢。

“牵一下?”

许佳琪递了只手过来。吴哲晗牵住,借了点力两步跳下来。鞋跟踩在地毯上滑了滑,差点往前跌一跤,牵着她的那只手立刻用上劲将她拽稳。

“崴脚了?”

“没有,”吴哲晗直起身,吐出一口气,松开手,“是船,有些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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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似乎已经很少有这么松散的真人秀综艺。身处于一堆花哨节目中,于是收视率也显得不温不火。

邮轮的速度慢下来,外头已经开始下雨了。吴哲晗拉开窗帘透过舷窗往外看,铁灰色的天空和黑色的江水,雨丝从汽灯前面落下去,一闪而逝的亮了亮。看不见远山和城市了,也不知道开出去了有多远。

屋里很暖和,不一会儿舷窗上就蒙上了一层雾。吴哲晗伸手抹了抹,想再看看外面。太黑,什么也看不清了,于是放弃地坐回床铺里。

这艘邮轮有些年纪了,陈旧掉漆的木板和舱壁上的褪色海报能够证明这一点。吴哲晗并不是很介意,她向来不是挑挑剔剔的人,相反,这也许正是这趟旅程的魅力所在,倒也一并符合这一期节目的主题。

旧事、旧友。吴哲晗想,她早该猜到另一位嘉宾就是许佳琪的。

应当也算不上“旧”吧。五年前离开上海以后,她们还是在各种各样的场合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的。

彼此太过熟悉,于是久别重逢也并不显得尴尬。彼时她打开舱室门,看见坐在床铺边上收拾行李的短发女人时,一句多余的寒暄也没有说,等待着对方站起来,张开手臂结结实实拥抱她。

高等套房的舱室一左一右放置着两张床铺,两张床都足够大,中间用矮柜和折叠桌隔开。柜子下方打开是恒温柜——里面有红酒,吴哲晗查看过。

她想到,自己和许佳琪还没有一起去过哪家正经的高级餐厅、隔着长桌面对面喝过红酒。这件事太有仪式感,也隐藏太多不能说出口的情愫,于是她们都默契地从不邀约。

先前服务生送来餐品的时候询问过她是否需要酒杯,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要了两个。现在它们就搁在那张折叠桌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装。

伸手去摸了摸,玻璃杯壁又凉又冷。

接着她鬼使神差地想起来好多年前的那个狭小房间,高脚杯被碰翻在盥洗台旁,暗红色液体沿着白色瓷砖流得到处都是。她们在镜子前交换了第一个吻。

许佳琪的嘴唇是葡萄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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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鲜少接吻。就如同她们从不一起进出高级餐厅、从不当面赠送礼物一样。总是一边默契地遵循着某种奇怪的规则、不跨越雷池半步,一边做着各种各样暧昧万分的事。

从分享同一对耳钉开始,最后变为清晨起床穿错内衣。好几年前粉丝们的掐架声还很多,吴哲晗坐在握手会的桌子后面心不在焉地听着眼前的人细数许佳琪不好,被演出服包裹的脊背上还留着前一晚她的抓痕。

初秋的夜晚还带着夏季末尾的余热。汗水和吻都是滚烫的。她们在酒店的大床房里赤裸着抱在一起,窗帘没有拉紧,透进来的月光笼在光洁的身体上,汗珠晶莹,她伸过手去着迷似的抚摸许佳琪的脊背,对方便会发出小动物一般的轻哼,撑起身来亲吻她的脸颊。

没有人去考虑过到底是怎么失控到这一步的,也没有人试图去索取一个承诺。逃避着不愿意承认这件事,就好像结局落在头上时重量就会减轻似的。

最后她们都会背负上这段过往,成为封存进脑海深处的一块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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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室门被推开的时候吴哲晗还在发呆。许佳琪裹挟着雨水的寒气进门,像是试图打破沉默一般地开口说,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接着她快速收拾好东西,钻进浴室洗漱。吴哲晗又坐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淋浴头的声响。她站起身,走过去关掉大灯,只留了一盏床头小灯。然后她移动回床铺里,将腿收上去,等着许佳琪洗完澡。

外头的雨声很大,叮叮咚咚拍着舷窗。吴哲晗昏昏欲睡。等醒过来的时候,许佳琪湿漉漉的短发就凑在她脸颊边,俯身过来替她盖上毛毯。

她伸手,轻而易举勾住对方的脖子。

“怎么了?”许佳琪也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停住拉毛毯的动作。

“有点冷,”吴哲晗说,望着对方的眼睛,“一起睡吧。”

以前她们在做爱前也做这样的邀请。

许佳琪骤然僵住了。她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对方艰难地回答,

“……不行。”

“为什么?”

许佳琪太真诚,以至于在试图掩饰的时候总会显得拙劣。她飞快地红了脸,摇摇头,用了点劲直起身来,于是吴哲晗便松开了她。

吴哲晗两手摸着身下的被褥撑起身,坐直了些,视线移到折叠桌上的两只高脚杯上。许佳琪跟着看过来,愣了愣,别过脸去。

“真的不行?”

“……睡觉可以,只是睡觉。”

“好。”

吴哲晗往里面挪了挪,掀开毛毯一角,拍拍身侧的床铺,“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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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舷窗上的布帘不太遮光,关掉灯后,外头黄白的汽灯光便隐隐约约晃进来。

许佳琪背对着她蜷缩着,睡衣衣领被柔软的枕头压得折起来,短发发梢下方露出一截光洁的后颈。吴哲晗就贴过去,手臂环住她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那一小块肌肤。

许佳琪发起抖来,挣了挣,最后忍无可忍地翻过身来,手掌抵住她的肩胛。

骗子。她说,隐隐带了点怒意,看见吴哲晗无辜的神情,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每次都是这样。总惹我,有意思么?”

“怎么就成每次了。”

“重庆那次,还有、意大利那次。”

吴哲晗忍不住笑,“这么久,也不是每次,我都忘记了。”

我替你记着。许佳琪低声念叨了一句,推开她,翻个身想要继续睡,吴哲晗又贴过来,手掌探进她的睡衣下摆。

“不行,吴哲晗。”她试图厉声制止,吴哲晗探过头去咬她耳垂,压根不听。

“你来,好吗?”

吴哲晗贴在她耳边问。将她的手牵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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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事通常都是由吴哲晗做主导方。尽管那个时候她对这件事还懵懵懂懂,隐约觉得自己被那些粉丝们当作男性的一方,于是理所当然地应该由她来。

好几次的体验都不算好,她们抱在一起像摔角一般较劲,嘴唇牙齿什么都用上了,许佳琪额头上全是汗,连发梢都湿透了,最后一口咬在她肩上。

彼时她问许佳琪疼不疼,对方没什么力气地回她道,你的技术真的有够烂的。吴哲晗就笑,说那你教我。

轰隆

闪电的光一瞬即逝。吴哲晗看见那双始终注视着她的琥珀色眼睛。

“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

许佳琪勾下腰在她耳边说。现在她们喘着气抱在一起,毛毯滑了下去,她的腿环上许佳琪的腰。

她觉得天地都在旋转。江水拍打船身,一浪接一浪,暴雨落进屋里,口鼻被虚无的浪潮淹没,她如同溺水者一般紧紧攀住怀里人的肩膀,在四面八方涌来的潮水中大口喘息。

她们从来不说情话,专注于彼此的身体,爱欲、情欲充斥狭窄房间,玻璃杯翻倒了,滚落到角落里,一切都在变得混沌。她们陷入其中,将所有的所有抛之脑后。

吴哲晗迷迷糊糊想到好多事,想到下过雨的公路,想到猫,想到丢失的项链和耳夹,想到情歌,想到嘴唇。

她说她记不得了,其实都还记着、念着,怕哪一天忘了,哪一天她们都记不起来,哪一天她们真的谁也不认得谁。

在高涨地情潮中吴哲晗望向那双眼睛,它们依旧真诚又清澈。

她想起好多年以前她在后台听见队友跟许佳琪说话,说分明吴哲晗才是美杜莎,一跟她对视,许佳琪就走不动道了。

许佳琪就笑,说那我成了石头,就能一直看着她了。

吴哲晗回过神来,眼睛酸涩得快落下泪来。许佳琪轻轻吻着她的脖子,问她怎么了。

她对许佳琪说,我很想你。然后在滔天的快感中再难出声。

也许她终于读懂了那双眼睛里包含的东西,不然为什么感受到喉咙的梗塞和心口的闷痛。

它们就这么长久地注视着自己,带着从不曾说出口的爱意注视了好多年。

她终于落下泪来。泪眼朦胧里许佳琪附身吻住她的嘴唇,舌尖探进来的时候她尝见了眼泪咸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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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晗醒来时,天还没亮。许佳琪搂着她的腰,在她醒来时也一并醒了过来,哑着嗓子跟她说时间还早。她睡得不太舒服,于是翻个身,与许佳琪面对面。

她伸手碰碰对方的脸,再放下来,在毛毯下握住她的手。

她问许佳琪,之前我给你的那个黑色小袋子,你打开过吗?

哪一个?是你说每一个嘉宾都有的那个?

对。吴哲晗困困地点点头,说其实不是每个人都有,只是给你的。

我没有打开。许佳琪承认,问她,你不是说是手链么。

“不。是戒指。”

对方愣在那里。直到吴哲晗轻轻拉拉她的手指,才看见她露出一种从未见过的悲伤神情。

你不想打开,就不打开。吴哲晗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

愿意就告诉我,不愿意也不用跟我说。

好久,听见脑袋上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

“你故意的,是么。”

吴哲晗紧紧抱住她。

她想,还好、还好。但愿这一次,她们别再丢失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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